2011年9月10日 星期六

從家父長式作風和百大迷思中脫困


自從我進入臺大到現在,校園中一直有兩道枷鎖存在,一者是家父長式作風,另一者為百大迷思。

        家父長作風(paternalism),意思為管理者展現其權威,給予其受管理者所需要,但卻不給予受管理者自由選擇或行動的空間。臺大校長年年在新生入學典禮上宣導四不(考試不作弊、作業不抄襲、單車不亂停和不要蹺課),這樣的叮嚀雖無不可,不過作為台灣高等教育首府的領導者,若還是只停留在yes-no問句的層次,實在不足以培養學生自重與負責的態度。

「我們寧可相信自己的無計可施,然後回到我們討厭的『正軌』上,繼續忍耐。我們寧可別人來強迫我們,來逃避自己做決定的責任。」

楊照在新版《迷路的詩》收錄他回建國中學演講的文章中,提到有次他和好友要翹掉練習大隊操,但又不敢越過圍牆,於是就在走廊上徘徊。他的數學老師傅禺撞見了他們,問了他們在這裡幹嘛,聽完楊照和朋友們的回答後,又再問了一次「那你們在這裡幹嘛?」。
        
  青年楊照傻眼,心想方才不是回答過了,老師怎麼又問。接著傅禺忽然大聲斥喝他們說:「我知道你們在幹嘛,你們在等教官上來趕你們下去,然後你們就能夠可憐兮兮的說:『啊,我不想去做大會操,是教官逼我去的。』那麼不喜歡去,有種就走掉啊!現在就走掉啊!」楊照事後才意會到自己沒有勇氣拒絕參加大會操,更沒有勇氣承擔翹課的後果。告訴學生什麼該做與不該做,很容易喪失掉了自主思考的機會,臺大校園若要能承襲一貫自由學風的特色,領導人應當想想該以什麼樣的方式來讓學生思考四不的問題,而非斬釘截鐵地說什麼不該做。
       
馮學務長〈威權遠矣 臺大另有使命〉一文更是將台灣大學追求進入百大的熱潮展露無遺。學務長認為思考國家問題,過去的臺大校長已經完成使命。「臺大的最新使命,不僅是要為台灣追求世界名望,建立品牌,讓我們在國際社會有更大更好的發展空間。」然則,從學生主動發起的百大維新即可知道,臺大自頂尖大學計畫後,像是不要命似地開始追逐排名、(TSSCI、師生人數比、硬軟體資源…等,看似為了台灣社會追求名望和品牌,根本上就是希望台灣大學能夠再進入前五十大。然而,難道舊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嗎?臺灣社會真的已經夠民主化了?我們還是能夠看見像是萬能科大邱智彥同學的學權遭受侵害、國光石化所帶來的環境正義是否能夠延續、空殼的真愛聯盟撼動國家教育政策,這些因為集體力量或是結構所產生的不公不義,難道專業背景為社會工作的馮學務長沒有看見?還是選擇視而不見?而若要成為馮學務長口中的世界公民,難道不該從關心社會事務著手,進而是關心國家大事嗎?

        臺灣大學若要能再進入百大後維持其「自由學風」、「校園民主」的特色,身為領導者的馮學務長和李校長,應當想想該如何從家父長式作風和百大迷思中脫困,而非再一味地跟從。

2011年8月31日 星期三

移植器官事件中的科層制與愛滋(下)

  額外的篇幅,更想談談這次事件中的愛滋議題。器官捐贈事件後,愛滋議題受到的注目可以說是我關注愛滋議題以來,最高的幾次。這次事件當中,批踢踢醫學生版(medstudent),持續看見醫師或醫學生為了保護自己的健康,認為「為什麼愛滋感染者的隱私權或人權就高於他們的人權與健康?」、「只有愛滋感染者要抽血前一定要取得他們的同意(甚至是要書面同意)?」的聲音出現。而這幾天引起高度注目的是健保IC卡上是否要註記有無感染HIV病毒。醫學護理背景者的聲音更是「如果在醫療過程遭受針扎,事後才知道剛剛的病患有感染愛滋,你做何感想?」、「如果你是愛滋病患,你會在就醫時主動說出嗎?」。這樣的聲音一出來,彷彿醫護人員的健康權與感染者的權益相互牴觸似的,兩者非拚個你死我活才行,真的如此嗎?

  前幾日才讀完美國社會醫學科學者Ronald Bayer描繪WHOUNAIDS對於WHO必須修訂且發布HIV testing guidelines的過程時有爭執,相左的點在於是否要擴大篩檢(scale up HIV testing),還是要顧及人權?文中指出較在意擴大篩檢規模者認為篩檢前後諮商和告知後同意是實行跨大篩檢的阻礙,也不利於愛滋防治推廣。文章中提到一位學者,Heywood他認為當前之所以認為愛滋感染者彷彿在醫療體系中擁有特權,或者說為這群人開了特例,是不是回頭檢討:「我們對其他傳染病的照護是否太低了?」

"I believe that, instead of arguing that the requirement of informed consent has been raised to an unjustifiably high level for HIV care ('AIDS exceptionalism') , we should assert it has been tolerated at a low level for other communicable diseases, including tuberculosis."

  從另外的角度,我認為在醫療過程中,對於感染者的同意、隱私權,或者照護總是得設立友善門診。反應的是感染者目前的就醫處境仍不是相當友善。當我們認為感染者擁有什麼樣的特權時,為何不是回頭來想想:為什麼其他傳染病的感染者不需要這樣的特權?這樣接近於積極性優惠措施(affirmative actions)的做法,是因為我們將正常人所擁有的事物視為理所當然了。認為原住民有加分措施是特權,為何沒有回頭去想想他們得被迫學習國語,而無法用他們熟習的語言來認識這個世界?認為選立委時有女性保障名額是特權,怎麼不看看當今參政者裏頭,男女性的性別比有多失衡?女性自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發聲?根據感染者權益促進會第九期,對感染者權益進行調查,比例最高的侵權行為還是發生在就醫(比例44%)。顯示整體的醫療環境對感染者依舊不是能夠主動開口表明身分。

  有聲音以「如果你是愛滋病患,你會在就醫時主動說出嗎?」認為感染者既然無法主動表明身分,就應當在健保卡上註記。社會學的想像教會我們:個人的煩惱必然與公共議題有所關連,也要看見是哪些集體的力量在形塑我們的生活與行為。感染者為什麼不再就醫時選擇主動告知,這背後到底是有著什麼樣的壓力使得他們不願說出自己的感染身分?精神科醫師衛漢庭提到社會對愛滋的偏見還有歧視,正是成了感染者隱瞞自己身分的幫兇。想想,當我們的身體有生理疼痛產生時,誰不希望趕緊到醫院獲得協助?感染者為什麼要守著這個「死也不能說的秘密」?今日告知後的不確定和可能遭受拒診,正是因為還是有醫生對於提供醫療照護給感染者有所遲疑,甚至是基於非理性的恐懼而將感染者從診療間請出去。

人人皆有恐懼,該當作的是盡全力的防護還有愛滋教育。

  台大公衛系丁志音和流病所涂醒哲在1997年的一篇研究中,提到醫師臨床上是否照護感染者,主要會受到愛滋病相關風險的影響,三個層面包含臨床或職業風險、愛滋病風險評量以及自覺被感染風險。其中第二項愛滋風險評量反應的是醫療人員對愛滋是否有正確的認識。該研究最後的結論是在臨床現場,風險確實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在論述上儘管跟醫護人員說某某行為的風險很低很低,依然還是很難除去醫護人員對愛滋的擔心。

  該如何做?研究中指出除了對愛滋有正確認知外,醫護人員應當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該做的防護措施就掌握。防護措施本應就是一線醫療人員在醫療現場保護自己的不二法則,而不是說今天面臨的是感染者才特別需要去做防護措施。醫護背景的人看到此段可能會說:「防護措施也有成本上的考量,或者是工作時間上有沒有時間這樣做?」我們總會在面臨危險關頭或從事攸關生命安全的活動時,做好安全措施,不管時間怎麼趕或成本多高。以成本作為阻卻落實更好防護措施的理由,我們是否還要再回頭想:醫療體制對於一線醫事人員的安全到底有沒有真正在乎?我們是否要痛下決心花成本來提供好的防護措施配備,還是默許類似這樣的事件一再重演?

代結語:我們需要怎麼樣的愛滋教育?

  這次的事件裏頭,媒體推波助瀾的「意外效果」不僅讓感染者與非感染者的權益成了二分,其所引發的愛滋恐慌也是不良示範。媒體不但將那位感染愛滋病捐贈者的男朋友找了出來,也一同訪問了捐贈者的母親。感染者生前就是因為社會壓力和歧視在,才守著這個死都不能說的秘密到生命結束。這位感染者的母親難道樂見現在發生的遺憾嗎?而將感染者的男朋友找到了,對他進行訪問,究竟又於事何補?

  在討論健保卡註記與拒診時,也有聲音說不應當因為有拒診的情形而成為健保卡註記的阻礙。應當要對拒診的醫師和診所進行開罰,也對醫護背景的人重新進行愛滋教育。然而現實是,感染者遭遇拒診後,意識到自己權益遭受侵害時,申訴的流程往往又是在不同的公家機構中公文往返,到最後甚至可能是不了了之。

  我記得有次我在為愛滋篩檢的演講準備資料時,無意間找到一份感染科醫師為醫學生上課講解愛滋的簡報檔。好奇之下我將檔案載了下來瀏覽,一開始是愛滋基本知識介紹(HIVAIDS有什麼不同)、愛滋病毒與其運作機制、發病者的臨床症狀與診療、當前的愛滋流行病學研究、病患的困境、愛滋病毒對社會的衝擊與反響,最後是當前的政策。雖然這份簡報第一頁上寫著疾病、誤解與社會偏見,但關注在臨床症狀和診療的部分還是偏重的。愛滋議題至今所產生的許多難解的困境,層次拉高來看都與整個社會脫不了關係,醫療與社會的交織不當只是停留在醫學教育大一或大二時,僅僅兩或三個小時的課堂裏頭,應當將社會學的想像力帶著走,才能看見整個事件背後更深層的社會議題在哪。同時我也期待,醫學教育中的愛滋教育能夠看見感染者的社會苦痛(social suffering),同時也對臨床現場可能遇到篩檢前後諮詢、同意與隱私權與告知的難題有更多的討論。

移植器官事件中的科層制與愛滋(上)

起先我耐心地等待,靜靜地想看見結果是什麼。
我們都知道有很多該做的,哪些措施該採取。
遊走在司法和醫療體制中,我常感受到熟悉。
那些攸關生命和死亡。

我們若認為有些行動是必要的,請記得曾經發生過的事件。
如果我們真心在乎

臺大醫院在八月底公開承認將已感染HIV病毒的器官移植到四名接受器官捐贈者的身上(原先應為五個器官,心臟送往成大醫院),消息一出立刻引來社會軒然大波,不可置信事件會發生在臺灣首屈一指的教學醫院臺大。昨日(30號)是臺大醫院在衛生署規定期限內,繳交報告書的日子,之後便是等待衛生署在十天到兩周內針對臺大醫院與成大醫院的報告書,進行懲處。此事件目前台北地檢署也自動簽分他字案調查。

  在事件發生到今天,我都認為應當等待到臺大與成大醫院將報告書完成,等待衛生署懲處結果出來,再評論比較適當。然則除了過往我較熟悉的社運團體聲音出現外,我也接觸到一些醫學生的聲音,這也是讓我覺得最掙扎之處。整起事件到現在尚未落幕,而我也隱約看見不同於媒體報導的消息,這篇文章中僅就能夠描述的現象來做些討論。

  事情發生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追問:「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以及「誰又該為這件事情負責?」不難想像我們會想要知道:如此大的差錯究竟怎麼發生的?新聞報導中指出在移植器官的過程中,應當有四個確認關卡,而臺大醫院僅做了第一個關卡疏忽了後三者。後來也有聲音指出是臺大器官勸募協調師和檢驗師在電話口頭傳遞檢驗結果發生溝通錯誤。姑且不論真相是否就是疏忽了後三者,或是是溝通錯誤,發生所有人不願樂見的情況,要找出哪個環節出錯以及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形,都能用科層制(bureaucracy)來探討這次的現象。社會學老祖宗之一的韋伯提出了他對科層制的觀察,科層制的組織有明確且書寫於紙本檔案的規則與作業流程、個人也在科層組織當中有明確的工作與職責。

臺大醫院發生的誤植已感染器官,除了凸顯小環節出錯,在科層制當中將導致無可挽回的大錯誤外,同時我也期待科層制能夠為事件找出真正該負責的部門在哪,而非只是在推託誰聽錯或誰口誤。如果事情真的是在某個部門負責的環節有了差錯,臺大醫院既然願意坦承錯誤,也期待真的能將大錯誤的源頭找出。

  此事件也引起的部分聲音是:「醫生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烏龍?」,令人想起美國著名的影集〈為何醫生會犯錯〉。在四集影片中,希望透過醫生所犯下的錯誤來點出在事件背後更大的結構或體制問題。而這當中有個觀點很值得鼓勵的是:鼓勵醫生坦染面對所犯下的疏失。「在美國要做到這樣,包括了醫院的院內檢討會如CPC(Clinical pathological conference), case report不對外開放,只允許醫師內部檢討;不以刑法懲罰醫師﹝不包括惡意傷害﹞;要求醫院對醫療過失做統計。」這些做法都是希望醫生能夠面對自己所犯下的疏失,檢討以減少之後出錯的可能。我認為更難能可貴是去看見醫療流程當中,可能隱含的結構或體制性問題究竟在何處,才能讓整個醫療團隊在錯誤中學習。

  我的意思並非說完全不懲罰醫師,而是有沒有重罰的必要在。這次的事件確實關乎人命(甚至有人會認為你不是受捐贈者的家屬,當然一派輕鬆地在這邊寫文章),但是醫療疏失就像是柯文哲醫師所形容,反映的正在運作的醫療機器螺絲鬆了,那麼我們是希望這顆螺絲能夠在誠實面對錯誤後繼續回到崗位工作?還是以重懲的方式來毀掉花費那麼多時間和心力培養的螺絲?醫護人員工時過長、過勞的消息也時有所聞(我們不要忘了今年四月在成大醫院疑似過勞死的實習醫師),這反應的除了是醫療體制中勞動的問題外,也有醫事人員人力不足的問題在。當我們希望醫師能夠坦承自己疏失的同時,社會環境真的有釋放出允許醫師改過的空間嗎?這次事件中的家屬,我們可以像羅一鈞所提那樣,由醫療團隊提供心理諮商或是後續的處理,臺大醫院還是得補償受捐贈者的損失。但我盼望的是:社會能夠再給予捐贈者與受捐贈者寬容的同時,也能慢慢給出空間,讓醫療人員願意來檢討與反省醫療疏失。

2011年8月30日 星期二

處女座的男人◎畢恆達

  這一期季刊的主題是處理性別的生物決定論,以及坊間許多「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為什麼男人不聽,女人不看地圖?」等類型書籍,還有大學學測生物決定論的考題。不管讀者接受的程度有多少,都希望能夠刺激更多的思考與反省,也歡迎不同論述能夠加入季刊的討論。

  我認為把人分成男人與女人,然後說要男人像個男人,女人像個女人,這種論調就像是把人分成四種血型,然後說A型的內向、O型的固執;或者把人分成12種星座,然後說巨蟹座的顧家、處女座的細心一樣,都過於簡化我們做為人的複雜性格與社會處境。世界上有幾十億人口,有可能這麼簡單的劃分嗎?我就很好奇,巨蟹座的男人相對於不是巨蟹座的女人,誰比較顧家?而處女座的男人相對於不是處女座的女人,誰比較細心、有潔癖?

  我們也可以想像一下,如果某個常態分班的國中,其三年一班的數學成績分佈從40分到85分,平均70分,而三年二班的成績從45分到90分,平均75分,我們會說三年一班的學生比較沒有數學天分,所以應該放棄數學嗎?可是為何將班級換成性別的男女,社會大眾就可以自然地接受?這不是很奇怪嗎?我們也都無法接受黑人是不潔、不祥的,所以不能進入正在施工的地基,因為建物會因此而倒塌,這種說法。每個人都知道這是明顯的種族歧視,那為何把種族換成性別,就又得到正當性呢?女人不能觸摸獵人的獵刀、不能觸摸職業棒球員的球棒、不能登上漁船,因為會帶來厄運,但是有誰可以接受某個特定種族或族群的人不能做這些事呢?

  這類型的天生差異論,認為男生應該像男生、女生應該像女生的研究或論述,呈現了幾個值得進一步思考的問題。通常這些科學家只會研究社會中的弱勢偏差者(看誰的界定),也就是沒有掌握權力位置的「他者」,所以白人說黑人比較笨、男人說女人比較情緒化、異性戀說同性戀是胚胎發育不正常。科學家為何不研究異性戀是如何形成的?資本家為何貪婪?政治人物為何愛說謊?看看他們的腦袋天生是否有所不同。

  科學期刊大多發表男女確實或可能有差異的研究報告,男女沒有差別的研究發現似乎變成沒有學術價值。加上媒體對於男女大不同的高度興趣與關注,更加推波助瀾。同理,社會過於強調男女之間的差異,卻忽略了男人內部以及女人內部的自身差異。而二個群體平均數的差異,放到個人的處境,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有太多單一女性比另一個單一男性身高來得高(像林志玲這些女性模特兒,每個人都比我高大),也有許多單一男性比其他女性更容易迷路。我們為何要將人分成二類,然後要求他們玩不同的玩具、走不同的道路?有學者相信男女天生大腦不同,因而天生喜愛的玩具也不同,甚至建議父母不要買錯玩具(例如給男生買洋娃娃、給女生買機器人),免得浪費錢。這樣延伸出來的教育觀,不是很牽制人性發展的空間嗎?

  這種天生差異論的教育意涵為何?因為這種論述,所以他們會說因為女生天生數理能力差,就不要浪費時間學數學了,反正怎樣都比不過男生;男生天生不會表達情緒,所以就不要再責怪男生沒感情了。弔詭的是,這種論調一方面剝奪女性學習數學的機會,一方面又為男人不投注感情找到託辭。我同樣很好奇,如果相信男女天生差異,那麼既然女人的語言能力天生優於男性,為何社會並不鼓勵支持女人成為外交家、新聞局長或文學系教授?為何電影預告片裡的旁白都是男人的聲音?

  所以呢?很多科學的論述以及它的應用,實在與社會裡誰擁有權力位置(論述發言權)脫離不了關係。就像當同志用天生論來獲取同志的正當性的時候,恐同的異性戀者會說既然是天生的,我們就來做基因篩檢;當同性戀者用性取向是光譜或流動的這種說法來打破僵固的性別性取向界線時,恐同的異性戀者就會說既然如此我們就應該把同志送到醫院做心理矯治。論述與權力,怎麼分得開呢?

(本文為教育部性別平等教育季刊第42期,主題為性別與腦袋,總編輯序。)

教育部性別平等教育季刊電子檔下載:https://www.gender.edu.tw/society/index_magazine.asp

2011年8月4日 星期四

陳舊思維切勿綁架公共議題,甚至是我們的社會

  在公聽會現場或是網路上的意見,我很常聽見不支持同志教育(材)​的爸媽說:「這是我們的小孩,有權利選擇要不要受教」。甚至在我​自己投稿苦勞網的文章下方,都會有爸媽來回應說作者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說些什麼同志教材沒有實施,就會有小孩遭受性別歧視。

  我覺得大家都是對小孩的關心,但我很無法忍受這些爸媽在公聽會的​現場直指著支持教材的人,難道這些支持教材的人都沒有父母或爸媽​嗎?這樣的嘴臉我覺得很醜陋。

  第二點是齊明在影片中說到,這些教材教導學生性自主權和身體自主​權,這是不對的?這樣陳舊的思維到底還要持續多久?台灣的性教育​就是一直在規避自主權,不跟學生談到底怎麼樣發生性行為,才會有​一些光怪陸離的異性戀少女懷孕後,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性自主權和身體自主權不光是被壓迫者(LGBT)的事情​,同時也是女性的事。在異性戀框架下,女性的性(sex​uality)大多時候由男性操控與主導,沒有奪回身體​自主的那天。請問,這樣間接促成霸權式陽剛氣質(heg​emonic masculinity)的思維,還要綁架公共議題多久​?

2011年8月2日 星期二

[創作] 畢業季

與夏天一起在青春的強弩之末
蓄勢待發地
喀擦──

方帽子裡頭希望能承載更多更多的知識
能陪著我們長大的終將是
神話夢話廢話

新鮮人時所夢想的椰林
成了我們起飛的跑道
終點線上有人起跑

鳳凰花開的日子裡
才又再一次地
知道什麼是想念

2011年7月30日 星期六

[極短] 戀人風景:胖與幸福

  胖與幸福,是漸進的過程。如泡在溫泉中,久了便習慣水溫。

  時常晚歸的緣故,偶爾一次提早回家與母親共享晚餐,母親看到我腹部
  「渾圓的希望」,開口就說:「你發福真是愈來愈明顯耶,這個肚子…」
  細想,最近吃飽飯後很明顯肚子會凸一些,整理了筆記型電腦中的照片,
  也發現照片中的我,連衣服也遮不住凸出的小腹了。

  男友總會很開心,他的得意之作。幸福於無形之間,也胖於餐餐之間。

  交往後不能說是特別貪吃,但總會考量到兩人一起吃飯,來盤小菜應該不
  過分。於是,常常會在水餃店再多拿兩盤小菜;麵店多請老闆切一份豬頭
  皮;牛肉麵店多點一盅粉蒸肥腸;燒臘店再多吃一份滑蛋蝦仁(男友千交
  代萬叮嚀:我不喜歡吃蔥,不加蔥,謝謝。)。「一起吃吧!」熱情的吆
  喝聲,我們就勤奮地動起筷子,享受眼前的食物外,也看著臉頰動得圓鼓
  鼓的彼此。

  吃飽喝足的滿足感,看見男友臉上掛著的笑容,問聲有沒有吃飽。總會在
  吃飽後的臉上,看見幸福洋溢的模樣。

  有的時候他挑燈苦讀原文書,我在一旁翻著無關緊要的散文集或漫畫。
  習慣在他讀完一章節、頭向後仰休息時,問聲要不要出去買消夜。饅頭、
  滷味、關東煮、鹽酥雞,往往是看見什麼吃什麼。在小攤子面前等帶走的
  食物,會偷偷勾起他的小拇指。在吃飽過後也會特意將腳步放慢,多為他
  爭取一些從書本中放風的自由時間。能這樣就在夜市裡頭走啊逛阿瀏覽著
  ,也真希望夜市的路能夠一直延伸一直延伸…(以為這樣就可以爭取放風
  的時間?還是貪婪地想要多吃些?)
  
  回到房間後,拖鞋一甩、身體一放鬆便往床上慵懶去,抱著他說:「好喜
  歡你喔。今天吃得開心嗎?」男友說:「你胖胖得好可愛。」接著,便是
  幸福的開始。

  有肉,才能好好擁抱。胖與幸福相遇,成了幸福胖。

2011年7月27日 星期三

多元性別應入教育殿堂 真愛聯盟允許性別暴政

作者:潘柏翰(台大社會系學生)

  當代民主社會的特色有三項內涵:衝突的政治、多元主義的社會、公私領域的劃分。多元主義的社會代表的意思是:民主的社會當中,必然會面臨來自不同價值觀和立場的社群相互競爭,競爭的項目可能是資源分配、利益優先,也有可能是對於國家政策內涵的要求不同。
  四月底時網路上出現了一群由宗教團體組成的真愛聯盟,訴求反對即將在今年八月納入國中小性別平等教育中的同志教育,並以《認識同志—教育資源手冊》、《我們可以這樣教性別》和《性別好好教》的部分內容來呈現該聯盟的擔憂,主張反對將同志教育納入課綱中。五月十二日,由台灣同志諮詢熱線與多個性別友善團體組成的友善台灣聯盟,在教育部前面表達真愛聯盟對於上述三本教材的斷章取義以及偏頗推論,也呼籲教育應該在此時站定立場,不應該因此開性別平等教育的倒車。
  我們看見了在基本國民教育的性別平等教育中,來自宗教社群立場和同志與性別人權社群的立場開始相互衝突,競爭同志教育是否應進入國家教育的殿堂。教育作為培育國家下一代的重要政策,自然會引起很多行動者的關注,來自家長、學生、一線的教師人員。在這場衝突的政治當中,真愛聯盟不斷以誤導性傾向、性別模糊、不確定,不應該教導多元情慾以及同性密友期的概念來做為其核心訴求。然而我們仔細想想:如果說真愛聯盟認為教育部不應該強制教導多元情慾和同志教育,那麼憑什麼允許現在的教育中不斷強制複製「男生愛女生」的單一異性戀情慾圖像?  
  其次,為何我們訴求多元情慾和同志教育需要進入國中小教育的課綱,而不是任由基層教師自行決定要不要教?多元情慾和同志教育的背後,代表的是性別平等和尊重多元的價值觀念。台灣自從2002,04年先後通過性別工作平等法與性別平等教育法後,所彰顯的正是多元性別平等的概念已經是國家所認為應當保障的基本人權。若今日我們沒有確保多元情慾和同志教育的教導,落實在教材課綱當中,很有可能在教育現場會有老師選擇不教,或是反行歧視之實。我們若沒有在公共領域確保某些平等概念的落實,極有可能讓私人的暴政或歧視發生在小小的教育現場,在台灣不同的角落。真愛聯盟若要繼續主張其訴求,那麼就請大方承認他們不尊重多元性別平等是基本人權、他們允許性別暴政一再發生!

本文載於苦勞網:http://www.coolloud.org.tw/node/61730

簡單的事實,艱難的生存。

昨天的失控讓一些人擔心,謝謝熊還特地跑過來安慰我。回想上一次為了同志議題而落淚應該是第一時間知道屏東兩位高職女學生自殺。這次是為了臺灣社會竟然還有這麼多令人不可置信的恐同言論與歧視行為,我一個人騎車離開台北市立教育大學後,哭了。
哭的路上,我的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閃過高中時我讓班上同學排擠,只因為我喜歡男生。閃過我在接線室裏頭聽過得很多聲音,問我「我這樣是不是變態?」、「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孩子是不是同志?」、「我哪裡做錯了…」,我默默希望問我這些問題的人,如今都安好。公聽會結束了,我的心得是彰師大郭麗安為《親愛的爸媽,我是同志》所寫的推薦序的標題:簡單的事實,艱難的生存。
北區公聽會雖然台北靈糧堂、輔大生命倫理中心以及新店行道會沒有太多的人出動,但是現場保守勢力代表的發言依然令人相當痛心。每每有一位反對同志教育的人發言,內容只要講到同志時,我都覺得心揪了一下。「多元性別不是普世價值」(終於有人肯承認他們心中多元性別不是普世價值了)、「難道我們的小孩沒有免於接受多元性別教育的權利嗎?我們家長的聲音不該被尊重?」(喔,那別人家的同志小孩都不是人生父母養的?)許多令人瞠目結舌的意見,聽得我是無法置信。現場也有許多老師和爸媽的發言,讓我很感動。許多基層教師(也同時是爸媽)都願意來試著將性別教育融入當今的教材當中。「不要怕,活到老學到老,我們用專業讓家長放心」我聽到後,心中是滿滿的感謝。現場儘管有不友善的氣氛,這些來自不同教育現場的支持真的讓人再次感受到飽滿的能量。慶幸,台灣還有這樣一群願意努力的老師。
我知道社群內部對於運動的方式、策略,有著相當多的意見。我是08年進到熱線,09年暑假正式成為熱線的一份子。09年參與愛滋運動。社群內這次也對空殼的真愛聯盟有相當多的意見在。昨晚的情緒崩潰來自於:我知道很多意見都很好,可是做運動的機構,就是有這麼多的限制。我們也希望能掌握媒體,但能掌握或者與我們友好的就是破報、立報,或者苦勞網。不會是有錢的TVBS或中時。我們也無法再有第二個葉永鋕為我們死去,也不願再看到任何相愛的高中女學生離開這個社會。用他們的生命換來價值的保障,怎麼說都太沉重,代價太大。人人都對運動有著指導棋,而我卻是清楚知道運動中的機構其實怎麼走,也走不快。
「你們可以再怎麼樣怎麼樣地快或是有效率」我想起了大二那年在大學新聞社團辦公室裏,聽著顧玉玲說外籍移民的晚上。她說社會運動(及參與者)看起來走得很快,其實,我們是走最慢的一群人。我們怎麼能走得快?因為我們要陪著的是外籍移民,那些在台灣連公民權都沒有受到完整保障的人,我們能走多快?同樣,熱線走不快。熱線要陪著那些未滿十八歲就不能說自己是真正同志的青少年同志、那些無法出櫃的同志、那些因為愛滋而受歧視的同志、那些因為喜歡變裝卻被說變態的同志…等,我們口號和思想喊得很前面,但其實我們根本無法快步走。「革命是陪走最慢的一群人一起走」顧玉玲說她選擇這條路,雖然有時候會覺得「天啊好慢有點後悔真的很慢很慢...」但這就是不能一蹴可及的,這就是社會運動。
  昨晚的我,不斷在電腦前與朋友說著許多限制和難題在哪。我意識到這些話我好像重複過無數次,在不同的場合裡。我感受到的累是:現實就是如此,我們走不快,困難很難克服,我也很想這麼做那樣做啊。但我們不能。我也好心急好心急,但又氣自己無法做到,無法讓運動的效果更快出來。我也想起張娟芬在談社會書寫時,比喻自己像隻瘋老鼠一樣,明知道有些事情沒有效果,還是要去做。或許,昨晚的我意識到自己是隻瘋老鼠了,但卻沒有勇氣繼續當。
  我很笨,也很不會為自己想。許多時候在熱線常常會被問說為什麼當初會來接線或是參與某某小組。愛滋議題還好,我確實有著自己的初衷。但其他時候(像是接線),我並沒有什麼特定的理由得接線不可。去年底因為屏東高中女學生自殺,我才說我會為了那些在徬徨、徘徊的同志堅持下去,但其實這也不是個可以長久支持我參與運動的理由。(很想問夜盲說,我當初在填義工報名表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填我想來接線的理由啊?!)
  我有很好的學歷,很好的知識和還算可以應付日常生活歧視的一套論述。我有支持我的家人、朋友。說實話,我也想過可以就這樣從非營利組織機構中銷聲匿跡,好好地過我的生活。是的,獨善其身的生活。我何必來淌這灘混水?朋友告訴我參與運動不可能完全只為別人,只是為了自己和別人的比例多寡的問題。我日常生活的處境,確實可以讓我不需要寄望於運動來改變我的生活環境。可,我想到蔡布萊〈同志不投身運動終於成為可恥〉一文,其實說穿了就是:你若希望社會能進步得更快,那你也不要吝嗇地付出你的能力,去幫助這個社會走得更快吧。
  我並不討厭那些無法出來參與同運的同志。我知道出來參與社運並不是對每個人來說都是相同的簡單。出櫃可大可小,困難度因人而異。有人會說:你的權益,當然要自己爭取。今天如果是因為你自已的沉默而遭受欺負,我不會出來幫忙你。我好想說:如果一個工人同志,他/她今天就是要上班十六個小時,偏偏又結了婚,那麼請告訴我他/她要如何為自己爭取權益?我們不能輕易地以為我們的生活可以靠我們的選擇而構成,而這些選擇我們可以透過權力來達成。有些事情即便你有權力,還是會有結構上的限制使你無法行使這些權力。那些心裡知道自己是有餘力來讓這個社會轉得更快的朋友,若你還沒有行動,你們才會是我想要拉攏的對象,想要說服你們來一起讓世界變得更好的朋友。
  我還是不知道是什麼理由支持我繼續留在熱線,很好笑吧。但是,當我在公聽會現場看到每個夥伴、在去年抗議北市府歧視公文看到大家的努力、在熱線客廳和大教室看到為了晚會努力的夥伴、為了遊行不停製作標語的大家,我知道,這是我的另個家。謝謝你們總是那樣地溫暖、有熱情。簡單的事實,艱難的生存。而幸好,我們不孤單。

2011年7月10日 星期日

凡慶和我,還有很大的一包

  乳臭未乾的國中,男孩們還是會相互打鬧的時候。推擠、打鬧、丟紙屑、拉耳朵、脫褲子,還有最不能忘記的是阿魯巴。這些對於身體不尊重的遊戲,在當下的氛圍中,或許展現了對彼此友誼的在乎。回想起國中同班的同學中,他的身影最清晰外,這或許是因為曾經和他有過一次意外的擦槍走火。
  「啪!」一聲拍在我背上。
  「曾凡慶!我說過多少次不要這樣直接大力拍我的背」我轉頭瞪了他,從座位上準備要打他。
  「好嘛好嘛,火氣這麼大幹嘛,不然…」啪一聲地,他又用手上弄好的橡皮筋彈在我手臂上。立刻就有一塊紅色的小浮腫跑出來,這下我的火氣全部上來。
  「鬧夠了沒阿,煩耶。」我起身開始追著要打他,從教室後方跑到前方,接著追到放掃具、資源回收和垃圾桶的小後陽台。
  「啊……痛、痛、痛啦。」我拉著他的耳朵,很用力地擰了一圈。
  「看你還有沒有下次,上課了啦。」我放開他的耳朵,離開陽台時還將門關上,不讓他尾隨在我後面進教室。
  凡慶上課位置坐在我左邊,身高高我約五公分,體型比我寬也更加厚實,膚色因為常常在中午吃飯時間跑去打球,比我黝黑不少。上課時間也常常不聽課,繼續用右手上的橡皮筋彈我的左手臂。好幾次我都裝作沒事不理他,(雖然手臂真的會滿痛的,看上面都是一塊一塊的浮腫)還是少不了白眼他幾次。白眼的同時其實也會偷偷瞄他的身體,因為雖然是比我寬,不過感覺得出來身體是結實的。上臂也有一些明顯的肌肉。小腿也隨著運動變得很緊實,因為有時候他會很無聊用小腿來夾我的腳。不過之所以會盯著他看,主要還是因為體育褲下方,有著藏不住的一包。
  「來,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凡慶有氣無力地喊著,待會在球場上準備一逞威風的體育男孩,很難想像帶操的聲音是如此。我因為號碼剛好在第一排的正中間,剛好與凡慶的位置是面對面。接著下一個動作是扭腰的暖身運動,看著他將雙手插在腰間,挺出腰來的時候,發現他體育褲胯下有著一包,隱隱約約看得出小凡慶的外型。
  「認真做啦,看哪裡。」
  在我有意無意瞄著他下體那包看時,他已經靠近我,往我的額頭打了一下,全班都在呵呵大笑。我雖然想要回擊,但因為體育老師也在旁邊跟著帶操,也就沒什麼機會多回嘴。記得那時國中體育課,當老師不清楚要安排什麼活動內容時,班上喜好活動的男生們都會爭先恐後跟老師說打籃球。球場上我就很難跟凡慶一組打球,畢竟如此肉腳的我,也不會出現在他們會想要一起打球的名單。但,這倒也給了我機會在球場旁邊看著他移動、上籃、快跑的每個動作,我的焦點也有意無意會盯著體育褲。
  因為要準備基本學力測驗,班上四個男生(包含我和凡慶)在放學過後都會到另個資優班上課和唸書。好巧不巧我和他又是左右相鄰,座位還在教室最後方。凡慶偶爾會耍小聰明來念書,不太懂我為什麼要一直努力地把自己黏在桌上。到了新班級,他皮皮的個性還是沒有改變。晚餐完後常常會找我到空無一人的校園晃啊晃,或者回到我們原先的班級裡面畫黑板(我畫黑板,他會拿板擦或粉筆丟我)。
  有一次我們倆又趁著大家熟睡時悄悄溜出教室。凡慶手腳快,都會說萬一被抓到就是我害的。我們先上樓梯到四樓,穿越一排老師辦公室後再下樓回到自己的班級。因為原先班級的鑰匙歸我管,要進去並不困難。我們兩進到教室後,我就跑到黑板上準備畫的時候,凡慶突然從後方射了條橡皮筋過來。因為射程很短,打在我脖子後方的力道就變得比較強。
  「你便當吃完的橡皮筋又拿來射我。」
  我轉頭將手中的短粉筆往他那丟,可惜沒中,於是我們開始在教室裡小心翼翼地追逐。這時候任誰走過去,都會通知警衛為什麼還有學生在教室逗留。我和凡慶就在排與排之間追逐、跳躍,企圖拉到他的衣角。一個不小心在靠近小陽台的角落讓我抓到了他的衣角,用力一拉我就又抓到他的耳朵。
  「好…好…好,我不用橡皮筋了,你……啊……你…啊先放開我的耳朵」凡慶疼到開始扭動。
  「你不用橡皮筋還是有其他法寶,我哪知道你褲子口袋裡還有什麼?。」
  「有懶趴啦,幹,快放開我。」他開始出力大拍我的手掌,但我就趁機將靠小陽台的門打開,拉著他到陽台後,關上門,將他放開。
  「幹嘛關門啦?痛死了。」
  「不是有懶趴嗎?」我往凡慶的褲襠摸了一下,他還在安撫他的耳朵而失去防備。
  「幹!摸哪裡啦,要玩真的是不是!」他一下子就伸出右手,將我左肩壓在門上,另一手往我的下體摸。
  當時的我因為左肩被他壓著不太舒服,但下方又因為興奮而開始稍微硬了起來。但我不想認輸,就用僅剩的右手往他胯下那包抓著。
  「嘿,這下平手了吧,你的還比較大包,比較好抓喔。」這下子才知道凡慶褲檔裡真的是很大一包。我的手掌光是捧著蛋蛋就已經滿了七成,還不包括將命根子一起抓來。
  「你確定要在這邊這樣玩嗎?你的下方似乎也槓起來了喔。」凡慶的手就繼續抓著我的小小向,還開始上下移動。邪惡的笑容在他臉上,遠方漸漸落下的夕陽也讓天空慢慢暗了起來。全身只剩下頭部還有辦法自由移動,我本來想說要用頭擊往他的臉撞來掙脫,凡慶見狀我要用頭部來攻擊時,他的嘴唇就往我的嘴湊了上來。
  我一下子無法意識過來,全身只覺得燙燙的,心跳加快。凡慶濕濡的嘴唇就貼在我的唇上,舌尖已經觸碰到了我的牙齒。他的左手繼續放在我槓起的那根上,壓住我左肩的右手卻移到了我的腰間,將我環抱住。他開始閉上眼睛,不知道是要裝作沒這回事,還是樂在其中。原先有些用力捏著他那一包的我,開始將力道放鬆,緩緩地將右手從那包移開,碰到了慢慢撐起運動褲的那根,果然與蛋蛋成正比-隔著運動褲就能感受到硬度與熱度。我的手撐開運動褲和平口四角褲,進到了凡慶的秘密禁區。在進到禁區前,我的手在內褲鬆緊帶那側就已經摸到大大的龜頭了。
  「唔…等我一下」凡慶將他的雙手從我身上鬆開,將自己的運動褲連著內褲一併往下脫,讓我的右手能夠繼續把玩著他的那包。他脫下運動褲、要接著拉下內褲時,我看見大大的龜頭幾乎撐在內褲腰帶那邊,幾乎能想像完全勃起後會是什麼樣。我們繼續親吻著。我將右手圈成拳行,中間留下空隙讓小凡慶能夠進來,開始幫他打槍。開始感受到凡慶從喉頭間發出的悶哼聲,他整個人也將我壓在門後,一前一後的用他的男根頂著我。
  他開始將舌頭伸進來,我也吸了他的舌頭。他一邊頂著我,一邊將雙手放在我的乳頭上,開始順時針地揉啊揉。因為太舒服,我開始發出呻吟,慢慢將自己的運動褲也褪下,任憑凡慶的一隻手游移到下方替我弄了起來。我們的一隻手都在替對方的老二服務著,感受到彼此的體溫都不斷在升高,凡慶除了吻之外,也不停在我身上探索著。一下子用舌尖舔我的耳後、過不久到了脖子,接下來在咖啡色的乳粒上轉了好幾圈。替他打槍的那隻手,我偶爾累了拿起來一看-滿滿都是透明黏黏的液體,但凡慶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隨著夕陽西下,空氣中的溫度不再那麼高。但我跟凡慶早已因為體溫慢慢地升高,幫彼此將上衣的短袖運動衫給脫去,盡情地在空無其他人的小陽台愛撫著......。

※※

  多年後,國中班上竟然有兩個gay同學與我相認了。其中一位在當時很喜歡凡慶,據說凡慶當時還跟他說過:「你如果是女生的話,我早就把你了。」而我的長相,是異男會說「你怎麼破壞我對BL的想像」的那型人。喜歡凡慶的那位gay就跟我說:「凡慶下面那包光用看的就覺得很大。」
  那個吃飽飯的晚上,我只記得後來我們兩脫的一絲不掛,平常誘人的那一包總算完全地展現在我面前,紅潤的龜頭和溫熱的溫度,最後他的精液是射在我的腹部。
  「啊…我……想要出來了,不好意思…」
  我感受到一股衝勁從他的體內出來,養樂多般色澤的精液就這樣沾滿我的腹部,流向大腿。本來想要抱抱剛射完精的他,但他不好意思地將褲子先穿好後,到教室拿了衛生紙讓我擦拭。我們抱在一起接近十分鐘後,他親了我的臉頰後就回到了資優班上課。這件事情我們也就都沒有再提過。
是阿,下面那包的確很大。

2011年5月30日 星期一

[創作] 答案卡


離開了答案卡

離開了青春

乘載不了青春的大夢

憂傷

愛戀和慾望


汲汲營營於在答案卡上找到未來的出入

愛情的解答

所有難解的謎底


再大一些

我們也知道:

人生的答案並不在四格格子內


已是沒有答案卡的人生了



(照片感謝Nail Wu提供)


2011年4月19日 星期二

我與我的家教學生(4)

「後來就在一起了嗎?在一起在一起」布丁順勢邊拍手邊起鬨。
「噓──這裡是咖啡廳。」提醒他不要手舞足蹈起來。


政傑母親後來堅持要請我這杯咖啡的錢,我推辭了好久還是失敗,只好讓政傑母親請了。


「真的很謝謝你。」政傑母親對我說。
「政傑媽媽你太客氣了,算是將事情告個段落,對彼此都好。」我做手勢讓政傑母親先走。

離開咖啡館時雨已停,不遠的天際架起了一座彩虹。
我心想:「一切會慢慢上軌道的。」





政傑母親和我一起走回政傑家,政傑在樓上念書,聽到開門的聲音後就走下樓。

「政傑,抱一個吧。」
「唔…怎麼你會一起回來?我…」政傑將目光瞥向母親那,示意要獲得母親首肯的模樣。
「哎喲,連抱個男朋友還要媽媽同意喔?!」我對他笑了笑。
政傑一個箭步就將我緊緊抱住,再次感受到他結實精練的身體。我肩膀上的衣服隱約有沾到他的淚水,不過我聽得出來他笑得很開心。
「好好好,你乖…你這樣抱得太緊了,我可能會碎掉喔。」我稍微將他緊擁我的雙手鬆開一些。
政傑將手臂鬆開,以我來不及防備的速度將我的臉捧了起來,下一秒就是將我的嘴巴與他的嘴巴靠近。我們就在政傑母親面前親了十幾秒。這舉動簡直是要嚇出我的心臟,雖然很想要享受,但是政傑母親又在一旁,實在讓我沒辦法專心享受他嘴唇的柔軟。

「嗑,政傑,那媽媽就先煮飯了阿。你先帶柏翰將東西放到你房間,你課業若有問題的就先問他。柏翰,你就留下來一起吃晚餐了吧?」
「小向是我男朋友了,又不是家教老師。問問題晚一點再說啦。」政傑急著將我帶上樓,人開始蹦蹦跳跳起來。
「林政傑。」政傑母親稍微使了個眼神,政傑馬上就安分下來。

雖然正式與政傑交往,因為他的身分還是考生,大多時候還是會希望他能在,儘管非常病態,升學考試中能拿到好一些的成績。好學歷在社會多少還是有加分效果在。我後來的身分也接近伴讀,政傑準備他的大學考試,我唸著我的讀本。偶爾他還是會有偷懶的毛病,但不知道是因為我身分變成男朋友的關係,他也變得比之前積極很多,成績有起色了不少。

政傑家約會有趣的就是與政傑母親的互動。有時候我常常念書也會睡著,或是要念的文章讀不進去時,就會發現政傑媽媽送點心上來的次數過於頻繁。

「媽…桌子擺不下了啦,布丁、提拉米蘇、牛奶、三明治…可以不用再送了,我們不是在餐廳吃飯。」政傑指著旁邊的小桌子。
「是喔…我想說順便看看你們在幹嘛阿,那牛奶要先喝了,其他還可以稍微放著沒關係。」

政傑媽媽跟政傑有約法:我跟他單獨在房間相處時不能關房門。

「可是柏翰就想休息,我就在房間念書而已,不會怎麼樣啦。」
「關了房間我就不知道你們會幹嘛阿。」
「還能幹嘛?」
「就……就是……哎喲,做關房門可以做的事情啊。」
「老媽,是要洗澡嗎?」
「你、你、、你都說要洗澡了啦,這樣更不可以關房門,誰知道洗澡後的下一步…」
「媽我不跟你扯了……我要回去房間念書。」
「小傑──」

小傑將門關上且上鎖後,我們還是在床上愛撫了一番。我都會跟他說等等要念書,體力要保留,好以可以繼續念書,也可以讓媽媽不察覺剛才太過「激烈」。

2011年3月27日 星期日

[觀影] The Laramie Project:研究者與田野;仇恨犯罪遇上死刑


剛看完由Mois’es Kaufman在2002年導的真相拼圖(The Laramie Project),導演與Tectonic劇團成員在Matthew Shepard被謀殺致死後,來到懷俄明州的Laramie。本片是他們一行人在Laramie進行了超過了200人次與當地居民的訪談後編成的一齣舞台劇的電影版本。其中依據本案Matthew Shepard被謀殺前的時間表予以實地實際模擬了一遍。1998年10月,懷俄明大學一名同性戀學生:馬修謝普,被發現遭綑綁於Laramie小鎮郊外的一處籬笆上,被人痛毆而身受重傷,引起全美上下的關注。經過一禮拜的生死搏鬥,馬修謝普仍不敵死神招喚,在21歲生日前夕去世。一夕之間,居民心中美麗寧靜的家園也隨著他的死亡成了眾矢之的的罪惡重鎮。

Kaufman與劇團成員在訪談當地居民時遭受到各式各樣的人,居民面對Matthew Shepard的態度也都不同。有的良善,有的卻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情,甚至表現出相當強烈的拒絕態度。小畢老師認為這其實可以用來說明研究者與田野之間的關係,若研究者所要進入的田野是具高度爭議,田野裏頭的人甚至不願意向研究者說明這件事,或是直接拒絕研究者時,研究者又該如何自處?劇組中有幾位為男女同志,當他們直接面對恐同的仇恨言論時,可以反駁嗎?電影裡有一幕令人印象深刻。一位女同志在街頭訪談神職人員,該神職人員先是說他的身份不方便發言,繼而說Matthew Shepard在死前如果還有意識的話,應該要知道他的一生(作為同志)是錯誤的。女訪員聽完這番話,跑回劇組放聲大哭。她氣憤的是,為什麼她容許對方發表這樣的言論,而沒有當場表示不同的意見。「當研究牽涉敏感而具爭議的主題時,研究者勢必要事先演練如何處理此種衝突。」(引自畢恆達2011 論文寫作課程大綱)

此部片中文譯名雖為真相拼圖,我對其中「真相」二字卻相當有感觸。有著一定程度爭議的田野,在台灣的經驗中我想起了發生在1979年的油症事件(可以參見我先前的網誌內容),在油症事件發生後,受害者或是相關人員都不願意再談起此事,有些受害者甚至拒絕訪問。《被遺忘的1979》作者陳昭如在後記的第一句就寫到:


這不是一部關於「事實真相」的書。


那時我讀到這句話簡直不敢置信。身為作者的你在第一部分將油症事件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甚至知道賣油的是哪些人?哪些油廠?也找到應該可以負責的政府單位,為什麼會在這邊說這不是一部關於事實真相的書?那麼,真相到底是什麼?後來陳昭如接著說,在她第二部分呈現受害者的生命經驗裡,的確是有很多人拒絕他的訪問,甚至要她不要再如此追究到底。陳昭如在追究的過程也發現,油症所牽涉的人、事、時、地、物太多了,時間又久,長期以來社會大眾對事件的漠視,對油症所造成的傷害也不小於元凶,從這點來看,或許我們都是共犯結構的一分子。

回到真相拼圖上,如果這部片子企圖要呈現Matthew Shepard到底因為什麼而死?我想在訪談居民的過程已經可以找到答案:是仇恨。Laramie town的居民雖然都說她們的生活是各過各的,但這樣各過各的其實也就是反映了這個小鎮其實相當保守。大家只要不問不說,就不會知道我們對某些事情的態度是什麼。直到在這個小鎮有一位男同志死了後,才慢慢反映出小鎮對同性戀的態度。

要說什麼殺死了Matthew Shepard,其實是恐同症(homophobia)及因其而產生的仇恨。影片欣賞到這,我開始面對:那麼我們究竟要如何處置那兩位殺害Matthew的年輕人?我發現我受到了死刑的誘惑。面對仇恨犯罪,我沒有辦法拿出寬恕來原諒因為仇恨而殺人的人。他們應該是要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的,既然只因為仇恨而將人殺掉,這種行為對我來說目前還沒有辦法原諒。影片中Matthew的父親在審判前講的話也令人印象深刻,他說他的確巴不得兇手立刻死。可是後來他選擇原諒了其中一位兇手。因為他希望兇手用活著的每一刻去記著Matthew,記著他的生命是因為Matthew才能繼續延續。

最後影片結束在一段對話中,居民對劇組的人員說:「Matthew事件過了那麼久,這個州或這個小鎮仍不見有任何相關反歧視法或是反仇恨法的出現,那麼Matthew生命的犧牲,到底為我們帶來了什麼?」

此片亦入選第一屆殺人影展。http://www.wretch.cc/blog/tukiki/10629309

2011年3月24日 星期四

[心得] 來自異色烏托邦的《軍犬》

熱鬧與門道
  在網路上貼出一段調教的影片,可能引起朋友的喧然,或者自己在螢幕前看著影片中的人四肢被綁住,因而勾起你內心的慾望;也有可能出現「其實我沒有很喜歡SM…」這樣的聲音。
這是一種熱鬧。
協定調教的內容、簽訂契約、為了在調教時表現更好而鍛鍊體能(或是遵守主人的規定而不能打手槍)、沙盤推演要如何進行調教,這些舉動,都是在建立關係過程中的酸甜苦辣,在過程裡感受到愉悅/虐、辛苦、忍耐、互賴。
這是門道。
與《軍犬》的相遇至今也要滿一年。還沒接觸到BDSM相關作品前的我,也是看熱鬧行列的人群中,偶爾點看影片讓自己的慾望得到抒發,或者在愛撫中讓另一半控制住我的四肢後,從中得到一些近似於受虐者的快感。那時總感覺到BDSM應該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卻也找不到門道到一窺這異色情慾烏托邦。
幸虧遇見了《軍犬》。
  記得一年前的某天晚上我在電腦前完前兩部,就感受到自己的M性被誘發出來了,下方也挺起了高高的帳篷。隔沒幾天我就拿到了《軍犬》,深黑的封面有著神祕或深不可測的味道在。我開始在軍犬的帶領下,看見了這個異色世界中的一舉一動。整本書從頭至尾都在訴說人型犬與主人之間的關係,但阿聰在這裏頭有著許多別出心裁的用心。他在調教過程的描繪寫實、誘人、夠深入,每當在閱讀調教內容時,總會讓我硬了又硬,也深深佩服他能將M內心的渴望掌握得如此服服貼貼。在與同是SMer的互動中,他也讓讀者看見了這烏托邦中的人其實亦凡人,如同你我一樣有著生活的煩惱、感情上的起伏,只是他們在某些時間要到另一間「公司」來打卡,在公司裏頭與另外一人相依相賴。
  這一年內這本書有半年的時間不在我身邊,因為許多人也好奇這烏托邦裏頭的風景。當《軍犬》回到我身邊後,我回頭所翻閱的情節,是那些能夠讓我掉下眼淚而非射出精液的片段。在《軍犬》的身上,阿聰在裏頭給了讀者很多思考的線索,當主人幹完狗奴後,到底這樣的關係是否逾越了主/奴的界線?而這樣到底是不是愛?伴侶關係中,能不能同時兼有SM?我很喜歡阿聰在這本書中呈現了這些SMer之間最真實的情感還有慾望,是那樣地赤裸裸又毫無掩飾。我曾經好幾度在生活遭遇瓶頸或是要一人獨自去發展新的生活樣貌時,想起李軍忠與dt對話:那種希望主人能夠在一旁看你,為了你而驕傲的情緒。我就在《軍犬》的帶領中瀏覽了烏托邦裏頭的情慾風景,相依相賴相信;反過來,《軍犬》也陪在我身邊,伴我走過了無數個我在夜裡寂寞發燙的心。
關於《軍犬》介紹:http://gbookstaiwan.blogspot.com/2010/04/75.html

2011年2月27日 星期日

[心得] 給島嶼一個未來——油症《與毒共存》紀錄片播映&《被遺忘的1979》書友會

  星期六晚上在小小書房參加:給島嶼一個未來——油症《與毒共存》紀錄片播映&《被遺忘的1979》書友會。先是播放蔡崇隆的紀錄片《與毒共存》,之後進行新書分享。在紀錄片最後有一幕是惠明學校老校長陳淑靜說實在不想要上街頭拉白布條抗議。接著現場有位老先生的發言很有趣,他應該是參與反國光石化的運動者。他對著陳昭如提問說蔡崇隆怎麼可以讓陳淑靜的這番話放在紀錄片中?這樣子要他怎麼繼續相信社會運動?他認為油症的受害者就應該集體站出來,人數一多,一起上街頭就會有成果。
  我心裡其實五味雜陳。如果集體站出來,人數多就會有成果,那麼同志運動年年人數不斷升高,訴求真的有被聽見嗎?又,對於社會運動來說,成果到底是什麼?第二個回應是:集體站出來,這也是需要有條件。愛滋運動就是因為感染者的主體性始終沒辦法鮮明地出來,有些運動者的主體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出現。
  陳昭如這本《被遺忘的1979》之所以出版,就是因為希望能夠在除了蔡崇隆的紀錄片之外,留下一份資料。這本書我在閱讀的時候,一方面覺得:「第一部分講述油症事件的篇幅實在不夠多,如此嚴重的環境公害怎麼資料會如此少?」陳昭如也在分享中提到:這也是她在寫這本書時的無奈之處。油症恰好與美麗島事件在同一年發生(油症發生時間早於美麗島事件),在美麗島事件後,幾乎新聞的版面都讓美麗島占去。(我翻了翻她書裡參考的資料,撇除蔡崇隆以及陳昭如先前的影像書,有關油症的資料僅有十二筆。)
  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有好幾度其實是沒有辦法讀完的。看著這些未落幕的受害者們,在疾病帶來的苦痛以及視障所遭受的不便,他們的內心其實想必無比難受。在昨晚又重新看了一次紀錄片,我發現油症受害者的韌性。他們對於生命的態度是令人尊敬。陳昭如在分享她與受害者的故事,展現她身為記者(或是人類學系畢業)的專業。這過程中她說到很多如何與受害者建立關係、維繫,她自己的角色以及如何自處。
  很謝謝嘉苓老師在醫療社會學(二)的課堂放這部紀錄片,還有建淮。(座談後與陳昭如聊,她說兩年前她也有到社會系分享,不過那時候我們系都在忙著野草莓的事吧。)

2011年2月14日 星期一

情人節特別企劃 為愛朗讀─愛的羅聲門

  書展最後一日(2/14)在朗讀區的活動是由九位作家接力進行朗讀的活動,策劃人為散文家王盛弘。活動的核心像是希望作家分別挑選自己的作品或是認為符合主題(也就是愛)的作品來朗讀,最後一首作品都是詩。順序分別如下:張娟芬→鴻鴻→劉梓潔→陳建志→陳雪→郭強生→胡淑雯→伊格言→王盛弘。

  一早到現場便是我近日最喜歡的作家張娟芬,前幾天才正想將她的新書《殺戮的艱難》裡頭一篇她訪問死刑犯的故事重新閱讀時,今日在朗讀現場娟芬就是選這篇來進行朗讀。娟芬最後所選的詩恰好也是在電影《帶我去遠方》(2009)中男主角也朗讀過,E.E. Cummings'(1894-1962)的作品〈Somewhere i have never travelled, gladly beyond〉。在電影中配上那扣人心弦的音樂,讓我對這首作品印象相當的深。詩人鴻鴻介紹了自己以及一些新銳詩人的作品,都是發表在衛生紙詩刊上,也讓我對衛生紙詩刊有了好奇。下次到唐山書店時可以留心注意。劉梓潔朗讀自己在2003年的散文作品〈雲南書簡〉,對於劉梓潔的印象也是停留在其作品《父後七日》,雖然還沒拜讀,但今日在她朗讀的時間中感受到的是她的單純以及某種乾淨,很舒服的感覺。

  (中場因為不想一直坐著便出去晃晃)回來時剛好進行到郭強生,剛好在他朗讀最後一首作品時,朗讀區外頭某間出版社正在進行美食書籍的介紹,聲音相當大聲。此舉讓在朗讀最後一首詩的郭強生,很有個性地暫停下來,並請主辦單位去請對方小聲一些,郭強生也相當有個性地說:「書展現場怎麼會有賣吃的?」等聲音小聲後再繼續朗讀。胡淑雯也是很特別的人,選了一篇北妖傳奇,創作動機是北一女校慶總會弄得像國慶日般,這讓胡淑雯覺得:「難道其他學校的校慶就不重要嗎?」因此寫下了這篇像是嘲諷一女中的文章。伊格言朗讀了自己的作品《噬夢人》,搭配上他自己製作兩分鐘短片的劇照,相當有畫面地朗讀了一段。策劃人王盛弘壓軸,朗讀了《魯拜集》詩摘-愛德華.菲茲傑拉德(Edward Fitzgerald, 1809-1883)、自己的作品〈經過了他〉,以及瘂弦的〈1980〉為這活動畫下句點。

  在娟芬成為我近日的偶像前,我的偶像一直就是盛弘大哥。(心)有機會可以跟偶像一起朗讀他的作品實在是太害羞的一件事情。今天這樣聽下來,實在好懷念以前還會讓老師點名起來念課文的時光。那時候總是很不希望自己被點到,怕在念的同時念錯、或是有念錯但自己沒發現,旁邊同學卻噗嗤笑了出聲。農曆年時買了一個新書櫃,將書上架後我發現:我讀文學的書似乎愈來愈少,社會科普的書愈來愈多,文學要嘛是報導文學,或者就是經典作品了。打字久了卻發現:實在很久沒有自己親口念出一段文字,或者一篇文章。詩人鴻鴻說他寫詩都會考慮到唸出來要入耳即化,聽起來很美的一段形容。在作家朗讀的過程,我或閉上眼體會意境,或是看著投影幕上的文字跟著想像空間意境。過了高中那樣需要為賦新詞強的年紀後,我的歷練變多的情況下,自然更能進入作品的世界。能夠隨著朗讀而想像文字所營造的意境,能夠體驗字裡行間的情感與說理。很開心自己變得更加細膩,而這或許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能換來的。

  (粉絲時間:終於讓娟芬學姊簽了《無彩青春》,她還有記得我在座談會有出現,後來下午朗讀時間還坐在我身旁一會兒呢>////<。盛弘的書我只簽了《慢慢走》與《十三座城市》,《關鍵字:台北》一書不在我身邊。)

2011年2月13日 星期日

[人物] 致W/L,那年的幸福時光

W/L
  與W你的認識很有趣。在高二某天的午休,那時擔任衛生股長的我獨自一人在後走廊洗著廚餘桶(我想也只有衛生股長需要自己將這樣的工作默默接下),你突然出現在我身旁,坐下,開始陪我聊天。那時的我們都剛進到新班級,而我卻因為與一位我們在國中有過感情關係的女生又分到同班,感到相當無奈。與你聊著聊著之下,你脫口說出了其實你也有著跟我類似的處境。那個午休我感覺時間過得比平常慢,而我們的距離拉近了。
W其實在刻板的好/壞學生二分中,我跟他其實應該算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是乖巧聽話(也只會聽話)、上課會做筆記、會聽老師命令的好學生,而W總是偶爾會有一些不乖的行為出現,但W行動背後的理由也總是充滿正義感。老師曾經說W是不肯念書,不是不能念。高三那年的你,可以說是跟我在比賽耐力。我們往往在椅子上一坐下,就是在比賽誰會先起身離開。W總是與我在數學上切磋。生活中的W很有義氣,常常為了朋友的事情兩肋插刀,朋友下課打球遲到進教室,他也就會跟著遲到。需要幫忙的時候,W有時間出時間、有力出力、有錢出錢。W在我出櫃後也沒有多說什麼,也很願意聽我說我的維特煩惱。W沉穩、低調,高三卻已經透露出超齡的氣息。W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L,與你的相遇讓我想起了WW對我來說有著很特別的意義,很難得一件可以維持與圈外男孩的友誼。我也知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我不免在看見你的時候,想起了L。表達的方式、個性、對待朋友的方式,都是那樣地爽朗。我也相信L你可以克服眼前的困難,可能也因為我認為你與W一樣,都是會深思熟慮後,有自己行動與方向的人。L,很高興認識你。

2011年1月15日 星期六

同志朋友的心靈雞湯

◎文 小向 (十三期接線義工,應夜盲之邀寫的心得)

  聽聽他們生命中的遭遇、進入他們的生活流中去陪伴他們,可能不見得航行的出什麼方向。在這之中,我看見了台灣同志的處境,在不同的角度以多樣姿態,真實地在各個角落上演著。

 

  為期四個月的培訓與小團體分享,補足了我對同志社群文化的缺漏,如女同志情感及伴侶關係、雙性戀的認同歷程、跨性別的資源與支持系統、性病知識…等,小團體分享讓我試著如何去傾聽別人訴說一段自己的同志故事,那些曾經真實上演在他們的人生,從而去找出一些值得探問或好奇的點。

  記得當初第一次真的進到接線室接到第一通電話,總是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到現在可以穩穩地進入打來的朋友生命中,陪伴他們、分享他們生活中的大小事及不同的情緒、一起與他們面對生命中的難關或困境。自己身邊的朋友總是在生活上遇到相對較少的困難,我一度以為大家的生活都還可以,認為台灣同志的處境還算不錯。不過,透過一次次的電話傾聽、情感陪伴,開始發現:原來,性別平等之路還有很長要走,每個打來熱線的朋友都在這小小島嶼上遭遇到令人開心/難過的事情。當聽到開心的事情,我會一起與他/她高興,台灣還是有友善的角落;遇到難過的事情時,會鼓勵他/她不要洩氣,我們一起來面對。在熱線接線的日子裡,我慢慢看見台灣的同志們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中生活。

  幫助,不僅是在接線室裡。當我回到校園生活時,身邊的同志同學也願意與我分享他們的伴侶關係,我也樂意地當個傾聽者,偶爾不吝嗇地給份真誠而溫暖的擁抱以及誠懇的同理。在熱線的生活,改變了我朋友與大學生活中一部分的人際關係,讓我可以與更多人貼近,也看見台灣同志在不同的角落,有著什麼樣的生活。透過接線,讓我與更多同志的生命更貼近。

(2010筆)

【接線】第15期諮詢電話義工即日起開始招募!

http://www.hotline.org.tw/front/bin/ptdetail.phtml?Part=nb2011011401&Rcg=44235